花开龙口从娘的记录本说起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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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/谢清毅

年4月的一天，在烟台我接到父亲的打来的电话，说我娘出门摔倒了，造成股骨头粉碎性骨折，已医院，准备手术。我的心一下子就悬了起来，我必须赶快回去。当晚，我连夜乘火车回老家，医院，我娘躺在病床上，是那样的痛苦、无助。这次需要手术换人工股骨头，手术当天，我们姊妹几个把我娘送到手术室门口，我一转头，再也抑制不住泪水，我赶紧跑回病房，让我的泪水尽情的流淌，这是心疼的泪、无奈的泪。娘啊！你把我抚养大，我能给你什么？

晚上回到家，看到家中的茶几上有一个记录本，我娘在上面记录着一些日常琐事，还有天气预报，有枣庄的、烟台的、杭州的，我再往前翻，几乎每天都记有这几个地方的天气预报，当时我在烟台工作，我儿子在杭州工作，真是“儿行千里母担忧”啊！今天看到的我娘记的天气预报，定格在娘摔伤的前一天，伤感油然而生，我多想她老人家能早点康复回家啊！

随着年龄的增长，常常回想过去，有人说这是变老的标志，可能真是这样。此刻，在我脑海中往事像过电影一样，一幕幕浮现。

我的母亲是山东兰陵人，父亲是江苏邳州人，一个地处鲁南，一个地处苏北，在这一带，孩子管父亲叫“大”，管母亲叫“娘”，小时候，我们姊妹几个都是由奶奶帮着照看，自然我们对父母的称谓也从当地的叫法。

我娘出生于年，年入费县师范学习，我娘说当时全校只有三名女生，她能歌善舞，在学校里曾经主演过长达三小时的剧目，想想也是很风光的。我娘年中专毕业，做了一名小学教师，后来与我父亲结为夫妻，至今已逾60年。

我上有一个姐姐，下有一个弟弟两个妹妹，对一个家庭来说，抚养我们姊妹五人要操的心费的力是可想而知的。

小时候，每天晚上睡觉前，总要缠着我娘讲故事，很多故事讲了一遍又一遍，我们还是听不够，有些故事至今还记得很清楚。有时我娘也给我们读故事，印象很深的是读《欧阳海之歌》，这个由金敬迈写的长篇小说分上下两卷，不知用了多少个夜晚，我娘给我们一字一句的读完了这部长篇小说，至今我还记得，小说的开头在叙说欧阳海出生时，他家门口的小松树在寒冷的北风中左右乱晃的情景，这棵小松树在小说中被多次提到，当时我曾不解的问我娘，为什么老写小松树，我娘说小松树就是寓意欧阳海啊！后来才明白，这不就是拟人化的手法吗？去年春节回老家，看到书橱里的《欧阳海之歌》，书皮都破了，纸也泛黄了，我的思绪又回到了童年。

我娘常给我们说人分三种，第一种人有眼色，不要人说就自觉的干活；第二种人有点眼色，要别人说着才去干活；第三种人没眼色，要让人用鞭子抽着去干活。

记得在我八岁那年，我们姊妹五人都得了钩端螺旋体病，一个个高烧不退，病的不轻，当时父亲还不在家，这可急坏了我娘，那时治疗这种病的办法是打青霉素，肌肉注射，每天两次。我家当时住在一个小学里，学校离公社卫生院大约三里地，我娘背着这个打完针，又背着另一个去打针，记得一位老师曾经说“从学校到卫生院的路都让孔老师踩平啦！”

后来，我上大学后才知道，钩端螺旋体病是由钩端螺旋体所引起的一种急性全身性感染性疾病，临床特点为起病急骤，早期有高热，全身酸痛、软弱无力等症状，重者可致呼吸功能衰竭、心力衰竭、肾衰竭、甚至死亡。还好，在医生的精心治疗下，我们姊妹几个有惊无险，不久都痊愈了。

没曾想到，英国细菌学家弗莱明发明的世界上第一种抗生素——青霉素救了我们姊妹几个的命，真的要感谢这位伟大的科学家。

年10月的一天，我父亲从济南打给我一个电话，说我娘在医院检查，结论是甲状腺“冷结节”，医生说这种结节有一半的可能是恶性的，我听后顿时放声大哭，一种难以言表的心情涌上心头，娘啊，你到底得的是什么病？当时我爷爷正在我家，他过来安慰我，说了一句让我至今铭记的话“母子连心啊！”

医生建议做手术，我们听从了医生的意见，我娘做手术前，我们姊妹几个也赶到济南，手术过程中，医生把切除的结节让我负责送到病理科，做了快速病理检查，结果是良性的，我们全家都松了一口气。这次手术非常成功，此后再没有复发。这是我娘第三次做甲状腺手术了，但愿这也是最后一次手术。

我娘的甲状腺病，说来话长，在我很小的时候，我娘的脖子上就长了个“节”，早在年，医院做过一次手术，可是这个病很容易复发，没过几年，这个地方又冒出来个疙瘩，不得已医院又做了一次手术。

如今，娘老了，她的膝关节因骨质增生已不能伸直，又因摔伤骨折换了人工股骨头，走路只能靠拄拐，那个永远不知困倦、不知疲劳的娘，现在走路都困难了。

在千里之外，有一个惦记我的人，有一个惦记我家的人，那个人不是别人，是我的娘，每想到此，内心总是暖融融的，娘啊，儿又何尝不是这样呢？

谢清毅，年生，年毕业于山东医学院药学系。《中国药事》编委，山东省散文学会会员，现任山东绿叶制药有限公司质量受权人，主任药师。发表文评、散文多篇，有作品收录于《迷人的风景》、《胶东散文年选》等专辑。

《花开龙口》散文集特邀优秀作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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