克庸汉字研究形声字与它的声符读音关系的变
2022/8/13 来源:不详白癜风诊疗指南 http://disease.39.net/yldt/bjzkbdfyy/6195089.html
同任何语言一样,汉语的语音也是不断发展变化着的。和其他任何一种语言的语音变化一样,汉语语音的变化也是有对应规律可循的。
汉字形声字与其声符读音关系的变化,是汉语语音变化的结果。一个形声字比如“颁”,与它的声符“分”,在造字之初语音相同或非常相近;后来“分”的语音发生变化读作“分”了,如果汉字“颁”的语音仍保留了古音读作“ban”,那么形声字“颁”与它的声符“分”的语音音便不一样了。
那是不是说,现代汉字中,凡是语音与声符读音不一样的形声字,其声符就不再具备任何标注字音的功能了呢?答案是否定的。因为汉语语音变化是有对应规律可循,因此,只要把握了这些规律,就有可能通过语音变化的对应关系,经由声符去识记那些与语符语音已经不再一致的形声字的语音音。比如,下面几组现代读音与自身声符不同的形声字例(各组形声字各以其声符打头):
分:颁、攽(bān)、扮、盼、坌(bèn)、邠(bīn)、玢(bīn)、贫
反:扳、板、版、舨、阪(bǎn)
番:播、嶓(bō)、皤(pó)、鄱(pó)、潘、蟠、磻(pān)
丰:邦、蚌
奉:棒、琫(běng)、捧
非:悲、辈、琲(bèi)、排
甫:捕、逋、晡、哺、埔(bù,pǔ)、匍、脯、莆、圃、浦、铺
——在这些字例中,所有声符的现代读音,声母都是轻唇音“f-”;而由它们充当声符的形声字,现代读音声母都是重唇音“b-”或“p-”。这是因为,在上古语音中,汉语没有轻唇音,轻唇音是后来由重唇音分化而来的,所以后世声母为“f-”的字,上古时期一律以“b-”、“p-”等重唇音为声母。
形声字与其声符读音关系的变化,在声母方面有对应规律可循,在韵母方面同样有规律可循。比如,下面几组现代读音与自身声符不同的形声字例:
衣:哀→微(指声符上古时期所在韵部,下同)
矣:挨、唉、欸、娭(āi)、(ái)→之
益:嗌(ài)、隘→锡
已:改→之
乂:艾→月
弋:代→职
岂:皑、凯、垲(kǎi)、恺(kǎi)、闿(kǎi)、铠(kǎi)、剀(kǎi)→微
气:忾(kài)→物
齐:侪(chái)→脂
里:埋→之
貍:霾→之
隶:逮、埭(dài)→脂
既:慨、概、溉→物
祭:蔡、瘵(zhài)→月
昔:(chài)→铎
斥:拆→铎
示:奈→脂
师:筛→脂
啻(chì):摘→锡
此:柴、砦(zhài)→脂
寺:待→之
思:腮、鳃、崽(zǎi)→之
——在这些字例中,所有形声字声符的现代读音,韵母都是“-i”;而由它们充当声符的形声字的现代读音,韵母都是“-ai”。这是因为在上古语音的韵部系统中,矣、已、里、狸、寺、思诸字韵在“之”部;弋字韵在“职”部;益、啻诸字韵在“锡”部;乂、祭诸字韵在“月”部;衣、岂诸字韵在“微”部;气、既诸字韵在“物”部;齐、隶、示、师、此诸字韵在“脂”部;昔、斥诸字韵在“铎”部——这些韵部的发音部位都非常相近(之职对转,职锡、职铎旁转,之微、之物通转,锡脂通转,铎月通转),故现代读音其韵母都变成了“-ai”。
把握了对应规律,解决识记某些形声字读音难题,就容易多了。比如“配”是个从酉、己声的形声字,但今音“配”字为“pèi”、“己”字为“jǐ”,二者声母、韵母皆相去甚远。为了解释这个问题,有清以来不少文字学家下过很大的功夫。如段玉裁的《说文注》称,“配”字中的“己非声也,当是妃省声”。这种解释很是巧妙,但仍不能解决问题,因为“妃”也是个以“己”为声符的形声字。为了自圆其说,段玉裁只好一不做二不休,干脆否认“妃”字是形声字,凭空臆断说:“此会意字也,以女俪己也”。王念孙对段氏的说法不以为然,但他在《说文段注签记》中给出的解释,则更为离谱。照王氏的说法,妃、配、肥等字的声符不是“己”,而是与“己”形体相近的另外一个“读若‘飞’”的声符,可惜,此声符已“今缺,不可考”了。黄侃则提出造字时一个声符可兼有数种读音的假说。至今,一些学者仍坚持黄侃的这一说法,认为“己”一开始便有“jǐ”和“féi”两种发音。我们认为,以此假说解释“个例”,或许看上去能够自圆其说,但解释形声字中某一韵读向另一韵读成批、成组的转化,靠这种假说就绝对讲不通了。事实上,今韵为“-i”的字,与今韵为“-ei”(及与之相近的“-ui”)的字,二者间存在着一种明显的韵读互变规律。如下列各声符与它们组成的形声字:
里(li)→悝(kui)
力(li)→肋(lei)
弋(yi)→忒(te,tui、tei)
立(li)→位(wei)
支(zhi)→庋(gui)
辟(bi、pi)→鐾(bei)
戾(li)→淚/泪(lei)
己(ji)→妃(fei)、配(pei)
丕(pi)→呸、胚、衃(pei)
皮(pi)→被、鞁、骳(bei)、帔(pei)
以上字例,箭头左边的字,是箭头右边的形声字中的声符,这些声符的今音,韵母都是“-i”,而由它们充当声符的形声字,今音则一律以“-ei”/“-uei”为韵母。
以下字例的今音,箭头左边的字,是箭头右边的形声字中的声符,这些声符的今音,韵母都是“-ei”/“-uei”,而由它们充当声符的形声字的韵母则一律是“-i”:
孛(bei)→荸(bi)
圭(gui)→畦(qi)
惟(wei)→罹(li)
韦(wei)→祎(yi)
位(wei)→莅(li)
卑(bei)→俾(bi)、睥(bi)、髀(bi)、萆(bi)、庳(bi)、婢(pi)、郫(pi)、陴(pi)、埤(pi)、椑(pi)、蜱(pi)、鼙(pi)、啤、脾、裨(bi、pi)
此外,这一韵变规律还得到了两种佐证的支持。一种佐证是,有不少多音字的两个读音中,一个以“-ei”/“-uei”为韵母,另一个以“-i”为韵母。如:陂(bei、pi)、椑(bei、pi)、给(gei、ji)、糜(mei、mi)、谜(mei、mi)、遗(wei、yi)、尾(wei、yi)、费(古读“bi”,如山东的费县古音“bi县”);另一种佐证是,在许多方言中,某些字的读音与普遍话读音间也存在着相同的对应,如在山东等地的方言中,“彼”、“笔”读作“bei”,在上海方言中,“肥”读为“bi”等等。
综上,不难看出,在上述涉及韵变的字例背后,有齐整的对应规律存焉。而这一规律一旦被揭示出来,那么,“配、妃”等字与自身声符“己”的语音何以迥然不同的谜题,也就不再是什么“谜题”了。
其实,在上古韵母中,“己”在“之”部,而“配”在“微”部,“之”、“微”二部为“通转”关系,属于相近的韵母。至于声母方面,“配”与“己”在造字之初也应当是相近的。在上古声母中,“己”在“见”纽,“配”在“滂”纽,疑二者上古时曾分别以复辅音“kl-”、“pl-”为声母,故尔相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