凡人微光树痴袁京伦的穷与富

2023/6/15 来源:不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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开栏的话

有这样一群人,他们很平凡,却一直在发光。

面对困难,他们不辞辛苦,用“小我”担起“大我”的责任;面对挑战,他们选择坚守奋战,选择奉献担当;面对未知,他们坚定方向,一往无前。“有一分热,发一分光”,他们在人群中是那么普通,却做出了不平凡的事,那是勇敢和责任的叠加,传递给我们的是温暖,是信念,更是力量。本报今日起开设“凡人微光”栏目,讲述平凡人的悲欢起落,聚焦平凡人的人生底色,让“微光”照亮生活,温暖你我。

平邑县西南部与费县交界处有座很大的山,当地人叫观音山;观音山最高处是个崮,当地人叫西大顶;从山下到山顶,很多地方是悬崖,最大的悬崖有多米高,几乎直上直下。

站在西大顶上看,周边是群山,近的清晰,远的朦胧;群山间散落分布着几十个村子。因为西大顶太高,听不见山下的任何声音;耳边能听见的,只有四季不断变化的风。

在孤寂的西大顶上,54岁的袁京伦已经住了近6年,孤身一人的他,只做了一件事:不停地栽树。

5年前栽下的树,已经比袁京伦高出很多。

西大顶

9月4日,临近中午,袁京伦走出屋子,看着在屋门口晒太阳的那条老狗。这条狗,在大山顶上陪伴袁京伦6年多了。

一只母羊领着两只小羊走进院子,在盛着水的大铁盆前,安静地喝水,两只小羊颇有兴致地追着院子里的一群鸡,鸡叫声中,袁京伦安静地看着。

袁京伦一个人住在西大顶上,他能变卖的最大家产,便是羊和鸡。羊有35只,鸡有40多只。即使全卖了,也只能卖1万多元钱。除了躺在屋门口的那条老狗,院子里还有两条小狗、两只猫、一只鹅。

羊在面积约亩地的西大顶上,随意吃着草,鸡在草丛间寻找那些蹦来飞去的蚂蚱。它们早晨走出院子,晚上回来,很少让袁京伦操心。

两个月前,七只羊沿着悬崖下到半山坡,袁京伦爬下悬崖把它们赶上山时,腿在悬崖上碰了一下,这让他在床上躺了两个月。女儿常上山给他送吃的,但这两个多月在山上照顾他的,是一位当地农民。

这位农民叫李德江,今年63岁,是平邑县郑城镇南湾村人。他是袁京伦6年前认识的朋友。

两个月来,李德江每天开着自家的三轮车到半山腰,再走上山顶,帮袁京伦做做饭,照顾一下院子里外的羊鸡狗猫们。袁京伦说:“多亏了有这位朋友。”

李德江在西大顶上喜欢光着膀子,任山风吹着,任太阳晒着。他很少说话,如同周边的群山。袁京伦一步一瘸地走出院子,那条老狗跟在身后。他看着整个西大顶上面大大小小的树。

袁京伦说,整个西大顶上,他栽下的树里,活下来的约有30万棵,柏树占了一半,其他还有洋槐树、榆树、国槐,甚至还有数量不多的梨树、柿子树、核桃树。

柏树市场上最低价也能卖到元一棵。所有树按市场价算,能值多少钱?袁京伦笑着说:“不知道,也没想着去算过。不管大小树,我不会卖一棵。”

袁京伦的笑平静而真诚。他脸上几乎看不到皱纹,一点不像54岁的人。他说:“我是属羊的,山上有这么多的树和草,看着心情就好。”

山上有数不清的小路,在高空看,这些小路和其间的树与草,是极美的景色。天上一只老雕在盘旋着,草间寻食的小鸡们吓得赶紧躲到灌木丛里。院子里的那只大白鹅,伸长脖子,愤怒地冲着天上的老雕叫了几声。

山草、灌木、山石间,随处是高高矮矮、大大小小的树苗,它们没有规律地长在西大顶上,没有行列之分,没有株距限制。

它们在西大顶上,就这样生长着,在一年四季的变化中,在常年不息的山风中。

栽树

袁京伦的穷,是因为他爬上西大顶栽树。

袁京伦是平邑县地方镇芦家沟村农民。因为犯事,6年,他被判入狱。后来从监狱里回到家,什么也没了。年大年初一上午,在周边山村的鞭炮声中,袁京伦一个人爬上了西大顶。

那时的西大顶上没有一棵树,冬日的阳光下,是亘古不变的荒凉。坐在山石上,寒风强劲地吹在脸上。

因为是假释,他不能外出打工;可在家里,除了那5亩老果园,他还想干点别的。

大年初三早晨,袁京伦扛着铁锨、镢头,背着煎饼、水壶,又爬上了西大顶。“现在出来了,不想闲着,想做点有益的事。”他说。他想在西大顶上栽树。这个想法,是他坐在西大顶的山石上才有的,虽然没经过长时间的深思熟虑,但他下了决心。

在西大顶上,袁京伦开始挖树坑。并不是所有地方都有土,更多的是石头,树坑是挖在石缝间。休息时,看着挖出来的树坑,他笑了:人家栽树讲究成行成列,他挖的树坑远近高低各不同。

在大山上刨树坑,很累人。更累人的是爬山。为了节省时间,袁京伦想住在山上。一个多月后,西大顶上亘古以来,有了第一间房子。墙是用板石垒起来的,屋顶是山草苫起来的。房子很小很矮,小到只能放下一张小床,矮到直起腰就能碰到头。

有了住的地方,袁京伦十多天才下山一次,补充些生活必需品。3个月后,他从山下抱上来一条刚断奶的小狗。山上岁月太寂寞,有条狗作伴,也是件不错的事儿。这条小狗,便是现在趴在他屋门口晒太阳的那条老狗。

半山腰里有个山泉,这样袁京伦有了水吃。有屋,有水,还有一条小狗在他四处挖树坑时,蹒跚地跟在身后,袁京伦很满足。

年的春风吹来后,袁京伦下山买柏树苗子。他想栽这种树,是因为它耐旱耐贫瘠。买不起大苗,他只能买四五毛钱一棵的小苗。一趟趟地扛着树苗上山时,周边村庄的人开始知道袁京伦上山栽树的事了。

“西大顶上能栽活树?”村里有人这么说。

到年初夏,袁京伦已经在西大顶上栽下了6万多棵柏树苗。自己忙不过来,他就雇人;没钱,他就找兄弟姐妹借。

树苗靠人背上山,太辛苦。袁京伦雇来挖掘机,挖出了一条14多里的上山路。这条路轿车没法跑,拖拉机、三轮车却能爬上去。

袁京伦在西大顶上栽树的事儿传开了,平邑县林业局很支持。年雨季,林业局免费给袁京伦调来了8万多棵树苗。

年,春风再绿沂蒙山区时,袁京伦栽下的小柏树苗中,有6万多棵发芽吐绿。这让他高兴得晚饭时喝起了小酒。

小树苗是发芽了,可天旱时不浇水还是得死。山上没电,袁京伦买来台柴油机,安在山泉边,扯上管子浇树苗。管子没那么长,够不着的地方,他就挑水浇。

除了浇苗、修剪,袁京伦要做的还有补栽。树苗死了,拔出来,栽上新的。再有时间,他就继续在乱石缝里寻找能挖树坑的地方,挖坑栽新苗。

西大顶处于平邑县的两个乡镇之间,所有权分属于山下的众多村子。袁京伦开始栽树时,不断有人找他说:你栽树的哪块地方,是我们村的,你不能栽。不管是谁,也不管说的是什么,袁京伦总是说:不管西大顶上的哪块地方是哪个村的,我只想在上面栽树,让整个山顶绿起来。树长大了,我应该早老死了,带不走一棵树。

到了第3年,没有人找袁京伦了,山下的人们相信了袁京伦的话。柏树长得本来就慢,又栽在贫瘠的西大顶上,没有50年以上,成不了材。

不停地栽,不停地补,不停地修剪。袁京伦说,他在西大顶上栽的,活下来的大大小小的树,有30万棵左右。为此,他花光了自己手里的钱,欠下了兄弟姐妹和朋友70万元的账。

还账

在山上栽树,只花钱,没有收入来源,总借钱不是个办法,他想在山上养些东西。年春天,袁京伦买来些小鸡、小鹅、小鸭、小羊放在山上养着。这些小东西在山上寻虫觅草,活得很自在。

西大顶上的鸡几乎是在野生状态下长大,运到山下,价格高还很抢手。袁京伦想着多养些鸡。年,他买来只小鸡,年,他买来只小鸡。养了两年,他放弃了。在西大顶上规模养鸡,他斗不过老雕和黄鼠狼。

小鸡在西大顶上寻食,老雕在西大顶上空觅食。看见小鸡,老雕一扇翅膀飞过来,叼起小鸡,又一扇翅膀飞走了。“周边至少住着三四十只雕。”袁京伦说。

白天是老雕的天下,夜晚是黄鼠狼的世界。袁京伦不再大规模养鸡,只在院子里养四五十只。院子里的鸡有鹅示警,有狗护着,有地方藏身,被偷吃掉的可能性小多了。

上山有了路,袁京伦拉来建筑材料,在山上建起了真正的房子,虽然院墙还是用石头垒起来的。

年年底,袁京伦从建在西大顶上的信号塔处扯来了电。夜晚,照亮西大顶的,不再是山风中摇晃的烛光。更重要的是,有了电,便可以看电视。这以后的夜晚,他不用再看着满天的星光,一个人发呆。

在寂寞的岁月里,袁京伦继续在山上忙着。栽下的树苗死了,他补栽上新的;在山石间挖出更多的坑,栽下更多的小树苗。

山上土太少。袁京伦买来辆工程用三轮车,从山下拉土上山。没土的石缝处填上些土,就可以栽下一棵小树苗。这些年来,袁京伦从山下拉来了上千车土。拉一车土,要花掉30多元的油钱,这让他很心疼。他已经用坏了两辆这种三轮车,一辆1.8万元。“现在正用着的这辆,明年也不能用了。”

西大顶上,曾经没有任何路。现在的西大顶,在杂草和乱石中,到处都是小路,小路相互连通着,伸向每一个角落的树林。这些路,都是袁京伦踩出来的,在挖树坑时,在栽树苗时,在浇小树时,在修剪杂枝时。这些小路纵横交错,外人不知道怎么样最好走、最近便。袁京伦知道,他知道到哪片树林该走哪条路。

踩出这些路,需要很长的时间,需要很多的力气,肯定很累人。袁京伦说:“树一棵棵地活下来,很有趣。累了,歇会儿就行了。力气你不用也攒不下来,用了还会有。”

袁京伦在西大顶上的努力,感动了平邑县人。这些年来,当地党委政府给了他很多支持,尤其是林业部门。

邻村是罗圈崖村,今年雨季造林时,罗圈崖村党支部书记任加栋带着棵柏树苗和十多个人上了山。栽完这些树苗后,任加栋说:这些树苗都是你的。

袁京伦在村里还有5亩老果园,一年能有2万元的收入。这两年,他就是靠这个收入来还账。今年雨水大,把上山的路冲坏了。他想把路再好好修修,让轿车也能上到西大顶。西大顶绿起来了,越来越多的人想到山顶看看风光。袁京伦有鸡和鸡蛋,还有羊,上山的人想在山上吃饭,袁京伦就做给他们吃,他想从中挣点钱,尽快把账还上。

现在,袁京伦在西大顶上建起了一大两小3个水囤。山泉的水抽到水囤里,旱时用来浇灌周边的树苗。今年,他又选了5个地方,把石头和土清理出来,准备再建5个水囤,可他没钱。

也有不用花钱可以办到的事儿,比如柏树苗子。从年开始,最早栽下的柏树下,不断有小柏树苗从山土、石缝里长出来,这是柏树落下的种子发出来的。这两年,袁京伦栽柏树时,不用下山买苗了。还有鸡,这两年他也没再下山买过小鸡苗,春夏时节,不断有母鸡“咕咕”叫着,领着一群刚孵出来的小鸡,出现在院子里。这让袁京伦很满足。

秋意渐深,秋草渐黄。院子里那棵牡荆仍然花开满树,满院清香。院子里的那一丛竹子依然那么青翠,旁边的一棵石榴树上,挂着十多个红红的大石榴。

袁京伦还会继续寂寞地守着西大顶。寂寞无穷无际,不知道袁京伦还要在西大顶上寂寞多少年,山顶上还会多出多少树。

袁京伦盼着腿尽快好起来,到时,他便能扛把铁锨,从深秋到初夏防好山火。

大众报业·农村大众记者孙成民通讯员孙兆军杜爱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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